在福利院的五天,我接触了几位老人,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,他们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住在护理区三楼的黄海生老人。第一次见他时就感觉他与其他老人不太一样,在酷热难当的夏季,他穿着洁白的衬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,眼睛微微闭着。我走过去在他耳边唤了声爷爷,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,慈爱地看着我,好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亲人,岁月让皱纹爬满了他的脸,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,就是那双眼睛,看尽了九十多年的风雨,那双眼睛是今天故事的主人。
黄爷爷生在旧社会的贫穷人家,没有条件读书,所以八、九岁就做起了生意,他所说的生意,是指他从别处买进东西再以稍高的价格卖出去,赚取中间的一点差价。父亲早逝,他与母亲就担起了养家的重任。
他的大姐在他11、12岁的时候嫁了出去,大姐嫁出去后他便进了公司做学徒。他说当时做徒弟的规矩是要学三年,帮三年,谢师的时候需要买一套衣服一双鞋一顶帽子。在做学徒的时候他学的是操丝,能拿到一点工资,并以此养活母亲。他自己是可以在公司吃住的,周末他再回家看望母亲。那几年正好是日本与中国发动战争的时期,他清楚的记得,十四岁那年,日本的轰炸机从他的头上飞过。我问他怕不怕,他笑答:“那时候年纪尚小,哪里懂得这些事的严重性,只觉得第一次见这么多飞机很好看,还兴致勃勃的数了数它们的个数。”但说到那些炸弹落下爆炸的时候,他忍不住热泪盈眶,愤怒得说不出话,后来再讲到国共联合抗日的时期,他也是激动的,只不过那时他表情变得欣喜:“当时是抗日热情高涨的时期,就连小商小贩卖东西,商品上印的都是打日本。”
战争结束,解放后,他因为有做学徒的经验而被优先录用到新公司做工。也是那时在父母的安排和媒人的张罗下,他结识了妻子,他也一直在那间公司工作到60岁退休。
他十分感激共产党,他深知,如果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今天的美好生活,他说“我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,满意当下的一切。” |